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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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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這個給你,你找機會替我給貴妃捎句話。”她摘下耳上一對明珠耳墜,塞到宮婢手裏。

見宮婢面上驚慌,她微微笑道:“不是什麽要緊話,不過是想感謝她一直以來對小公主的照顧……”

她知道,這些宮婢會定時到毓慶殿,向毓慶殿的君王報告她的狀況,她只需要找人和貴妃搭上一句話,貴妃會來找她的。

果然,在一個闃靜夜晚,貴妃悄然而至。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你找人莫名其妙主動捎話給本宮,說吧,你想幹什麽?”

貴妃一雙狹長微挑的眼眸落在她面上,悠悠開口。

她直截了當問貴妃,“你近來可有近身服侍過陛下?”

貴妃神色一瞬變得十分玄妙,眸中慵懶之色化為淩厲。

“虞扶蘇,你刻意找本宮的不痛快是不是?”

她若有所思,隨即道:“你與陛下的事,我也不盡清楚,我只同你說一件事。”

“如今,陛下焦急男嗣,以傳襲大越江山,後宮中只你我二人,不論怎樣想,你都是最該擔此重責的人。”

貴妃一楞,隨即呵笑一聲,微微惱怒,有些嘲諷的看著她。

“如此重責,陛下都沒找我,你這個廢後倒是為大越為陛下盡心。”

她不在意的輕笑,“馮意憐,我們兩人大可不必拐彎抹角,冷嘲熱諷的,你只說你願不願意就好了。”

“呵呵,我自然是願意的,我怎會不願意呢?”貴妃挑眉笑的美艷。

“那好,那我們便……”

她附在貴妃耳邊說了幾句。

貴妃聽後,似淡淡出神,眼中意味不明,良久才自嘲般說道:

“想不到我馮意憐今日也要用如此下作手段……”

“就算我成功懷上男嗣,可朝裏那幫老東西又怎肯閉嘴,讓他順利登上儲君之位?”

馮意憐婢女出身,且隨陛下逃離尹桑時,為了不拖累陛下,堅持讓陛下先行,不必管她。

她落在最後,被尹桑的追兵追回。

後來,陛下成功回國繼位,其後兩年漸漸掌權,便迫不及待向尹桑國主施壓,逼迫尹桑送馮意憐回來。

尹桑國無奈將馮意憐送回,只是令人意外的是,馮意憐彼時已有數月身孕。

陛下將馮意憐接回身邊,親手給她端了一碗落胎藥。

那時,所有人都認定陛下對馮意憐有情,她也這麽認為,所以,一直都有替陛下納馮氏之意。

畢竟,她從未想過父親和姑母會輸,倘若虞家大獲全勝,必會使她和陛下分開,陛下本也厭惡她,她也未曾傾心執著於陛下,分開便分開了。

可馮意憐於陛下是不同的,若那時她能勸動父親留陛下一命,讓他和馮意憐自在遠走,依偎陪伴,便就做了她所能做的所有了。

誰曾想,一切都和她設想的全不一樣。

如今貴妃或許虛擔著君王女人的名頭,而她這個罪臣之女,廢棄之後,卻每每被逼迫,如他的禁/臠一般,做著她不想做的事情。

倘若和貴妃一道設計,使貴妃有孕呢?

她知道貴妃定然心願的,所以將她找來。

不論是什麽情,貴妃在陛下心裏定有一席之地的,不管陛下情不情願貴妃為他生育子嗣,可一旦貴妃有孕,陛下他也只能認栽罷了,她卻不信陛下這次會再親手端一碗落胎藥給在心裏地位頗重的貴妃和自己的親生骨肉。

這樣的結果,才本該是最適合他們三人的。

至於陛下察覺真相後,是雷霆大怒還是要殺她洩憤,也都無所謂了。

對於每日如斯屈辱的活著,又求死不能的人來說,死真的是一種恩賜和無上解脫。

而貴妃的擔憂也不無道理,即便她懷有陛下的長子,陛下的態度倒還好說,朝中的一張張利嘴便就難堵了。

出身和曾經有孕之事,是朝臣眼中伴隨貴妃一生無法抹去的汙點,勢必連累她所誕子嗣,若她誕下長子卻不能順利繼位,這個孩子必定下場淒涼。

歷朝歷代,長子與嫡子最遭人忌憚與妒恨,貴妃不可能不清楚這一點。依照貴妃的性情,既然選擇與她合計謀事,一但生下皇子,她勢必要把皇子推到最高位。

她看著貴妃,眼神是澄澈真摯的,“今後如何就要貴妃娘娘自己去思考綢繆了,娘娘天資聰穎,必有良策的。”

貴妃也盯著她,聞言勾了下唇。

“那你呢?你要的是什麽?”

“請娘娘給我副絕育的藥吧。”她慢慢道。

“若今後還有離宮的機會,也請娘娘助我一臂之力。”

貴妃面上有明顯的詫異之色,細細打量她半晌,忽然厲了聲色。

“相較於讓你出宮,本宮更想你死。”

她無謂輕笑,“貴妃請看看這座囚籠,我與死了有何分別嗎?”

貴妃不說話,神色有些覆雜,過了許久,才望著華麗的宮殿,少有的正色道:

“你多少不知好歹了,若陛下肯為我專門造這樣一座宮殿,我也肯為陛下主動踏入,永不出來又如何?”

她覷向貴妃,“貴妃一點不像如此溫馴乖順之人。”

貴妃也轉頭看她,“你也半分不像那樣桀驁難訓之輩。”

虞扶蘇回想起和貴妃的碰面與私下合計,她坐在小殿中,另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這是“息香引”的解藥,她方才飲酒不多,因而藥效發力的慢,此刻才覺微微目眩和隱隱灼燥。

舉杯飲下一口,欲再飲一杯,殿外的風忽撩起窗邊的縐紗,紗影浮動,在映射進來的慘淡月光陪襯下,越發飄然詭異,形如魅影。

身後忽籠下一片暗影,高大沈悶,當頭壓下來,虞扶蘇似有所覺,心中一顫,手上酒杯“咣當”落地。

遽然回頭,帝王正立在她身後,幽潭一般的眼眸一錯不錯落在她身上。

他直挺挺站立如松,一半身形沐在冷銀般的月輝下,一半匿藏於不盡的幽暗中,身上垮垮松系一件如水長衣,腕上有傷,順著修長指節嘀嘀噠噠往下淌血。

他面浮的潮紅未褪,聲音更是隱有喘/息的低沈暗啞,他俯下身迫近她,聲線平緩卻隱有毀天滅地之感。

“朕說過你只用陪朕那一次就可以走了嗎?”

虞扶蘇在他與桌案之間,進不了又退不得,幹脆將眼眸一闔。

“陛下想怎樣?”

他不答,只將一只手伸向她,五指穿插於她雲發間,輕輕托住她後腦,繼續問她:

“你將貴妃引到朕床上是什麽意思?”

虞扶蘇道:“沒什麽意思,我累了,換個人服侍陛下,她也是你的妃嬪,為什麽只該我受累?”

帝王面上忽地盛怒,五指驟然收緊,虞扶蘇只覺頭皮揪痛,她倔強地咬唇,不肯痛呼一聲。

帝王見她執拗模樣,更是怒海翻波,聲嚼冷冰,一口牙幾要咬碎。

“你將朕當成什麽人,由你這樣糟踐?”

“和朕做此是受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狂笑不止,狀若瘋魔。

大笑之後,手游移到虞扶蘇耳後,捏著那一點柔膩雪肌細細撫摩。

“躺在下面不動都直喊累,你還有何用處?”

“不若這樣,你送朕一壺好酒,朕也賜你一樣好物,朕保證你會心潮激湃,再不覺疲累。”

他話音落下未久,忽有一道墨影閃入殿中,將一個小錦盒呈交到他手上。

他推開錦盒,將裏面那粒小小的紅丸捏在指尖,又撬開她唇齒,將藥丸丟入她口中。

丸粒入口即化,慢慢隨一點涎水滑入喉管深處。

不過半刻,虞扶蘇只覺起火一般,血管下流淌的熱液如竄動的火苗,在身上每一處角落點燃,肌膚變得異常敏覺,偶爾撩起的微風從上輕輕擦過,都會驚起微栗,雙腿軟綿幾乎站立不住。

本是一朵梔子,潔白盛放於枝頭,端莊秀美,此刻卻染病一般低枝卷葉,嬌柔不勝風露。

而帝王施施然搭腿坐在桌邊,慢飲桌上那壺解藥的酒。

他面上霞色漸褪,呼吸已穩,只是左手手掌上血淋淋一片,看著有些瘆人。

他冷眼旁觀虞扶蘇的異樣,面上愈加冰寒。

直至慢悠悠飲完那壺酒,他擡腿起身,神色冷漠的大步朝殿外走。

經過虞扶蘇身邊,也絲毫未理會她。

而那道美麗身影終於主動貼近上來,從身後環抱帝王腰身,面頰隔著一重薄衣,緊挨他寬闊的脊背,吐息綿長而焦灼。

帝王冷笑一聲,狠狠拉開腰間環繞的玉腕,不回頭的繼續往外走。

女子身影再追上來,帝王再推開,朝前走了幾步,卻是轉過身,神情有些輕蔑,靜等那倩影再纏/綿貼上。

那身影果然再動步,帝王勝券在握,只等她貼上來後對她說些輕慢嘲諷的話,以洩心中半是滾燙半是冰涼喧囂不下的恨意。

她卻出其不意,直直繞過他,往殿墻上重重撞去,好在,雖是看著狠,終因她身上軟綿綿的無力,未釀成慘禍,只是額角紅了一塊,映在雪白肌膚上分外顯眼,揪人心肺,惹人疼憐。

帝王看著虞扶蘇額角紅印,終於又被激到,也慢慢紅了眼尾,他朝虞扶蘇緩步走過去,發狠拽住她腰間系帶,帶她往地上倒去。

虞扶蘇已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何感受,她的意識告訴她快快遠離眼前的男人,身體卻在叫囂著對他的渴望,她渴望他緊緊擁住她,給予她溫柔和撫慰。

或者說,她想要的根本也不是他,只是一個異性而已。

她的意識隱隱控制不住行動,主動朝他貼近過去,遭他接二連三的拒絕,已是恥辱至極,可她竟還想……

她只能狠狠摳破掌心,趁尋回一絲清明之際,朝殿墻撞去,自小接受的教養與禮義廉恥驅策著她。她絕不能如此屈辱丟臉,即便她是受了丸藥控制。

他卻撲過來,將她拉倒在地。

兩人在地上摔滾一圈,帝王仰面在下,怒焰灼燒的雙眸釘在懷中女子身上半晌,忽浮現一抹怪異微笑。

他眼波漸趨柔緩下來,似水如勾,撩挑於她,眼下朱痣更添一絲別樣的綺麗。

他勾住她的手指,落入長衣,帶她隨他游弋。

一徑自有絕妙景致,玉色溫盈,梅紅草萋…在這方綺色裏漸次迷失,直至被絆住,虞扶蘇才似悚然驚醒,驚怔欲離,卻被他一把覆住柔荑。

她惱恨盯他。

可已攪渾一頃澄明水光的眼眸裏又夾帶著茫然無力,掙離不脫之下,纖纖細指只能無意識扣緊。

他亦不得好處,疼得嘶聲頓氣,橫眉冷眼斜她。

那微有顫意色澤豐潤的唇落入她眼波,再度沖毀防禦堤築,令她不自禁俯低,朝那抹濃色貼近。

他欣然接受迎湊,一時鸞鳳嬉逐,蹁躚不休。

似夏日熾風過處,卷起撲人熱浪。

她急欲沈浸熨帖涼爽之中,可究竟是名門閨秀,忍至極致依然勉力維持最後一分自矜,不願有更浮挑的舉動,只盼望著他能主動些,予她解救。

他卻殘忍待她,一邊肆意親近,一邊閃身回避,寧肯彼此折磨,就是不肯輕饒原諒,予她個痛快實處。

她幾欲死去,伏在他身上小聲嗚咽不止。

他冷眸微擡,看她痛苦,眸中浮現一絲快意,胸口又是悶痛又是暢然。

“虞姬,朕去找貴妃如何?”

懷中的人更加抱緊他,在他胸口擺頭。

“和朕這樣不是很難過嗎?”

再次緩緩搖頭。

“你要朕嗎?”

點頭。

他卻不滿意似的,“虞姬,朕要你親口說給朕聽!你說!”

“要。”

她悶悶的聲音從他胸口傳出。

繼而微微擡頭,淚眼凝睇著他,又慢慢喚他:“陛下…陛下…”

見他依舊不為所動,她忽然擡手,直往自己身上最癢亂幾處抓去,唇角也有一線血紅流溢而出。

帝王一驚,忙攔下她手臂,鎖住她纖腰,身體擺正,驟然一送……

他憐她惜她又不忘貼耳挖苦,“虞姬,你看看你這副樣子……”

浮於半空的魂靈被拖曳而下,空寂的心田被撫慰填平,漫山桃夭,蝶戲蜂亂,玉溪水潮,隔岸花香……

空明月色打在空地交錯的人影之間,照在刺目的血紅傷處之上,似在觀摩這場傷人傷己的沈溺之歡,愛夾雜著恨,甜摻糅著苦……

又兼一道狂浪拍下,將兩人打得透濕,浪花卷裹兩人上岸,似擱淺一般伏在地面驚喘不定。

帝王將已無一絲力氣的女子緊攬懷中,手沿著她身上每一處細細撫過,玩味道:

“你不知道嗎?男人一生只會把一個女人如鐫刻心口一般深深銘記,朕識得你身上每一處,能辨別你身上每一種味道。”

他的神情好似在告訴她,把貴妃送到他身邊的做法是多麽愚蠢。

一生銘記一個女人,這……難道還算她的福分不成?

虞扶蘇無力夾雜著憤恨,緩聲問道,“那貴妃呢?”

他盯緊她的眼眸,“朕和馮意憐從未……自始至終,只有你一個而已。”

“那你父皇呢?”虞扶蘇又問。

眾所周知,先帝喜愛過很多女人,與他口中一生一人全不搭邊。

帝王有些惱怒,未退的身子又緩動起來,撩起虞扶蘇鬢發,湊到她耳邊責怪她胡攪蠻纏。

虞扶蘇身上殘餘的火燼又輕易被他燎燃,幹脆恨恨將眼眸一闔,不再多言。

在被攀升的熱焰吞噬之前,忽被他一個翻身緊緊壓在地面。

低啞之音響在耳邊。

“今日便小懲大誡,從今往後,你若再敢輕賤朕,朕定給你好看!”

“還有,朕要你也好好的記住朕,能一瞬識得是不是朕到了你身邊。”

次日醒來卻在床上,帝王早不見了身影。

虞扶蘇想要下床,不過略一動,身下就撕開一般的疼。

她拗著心底與自己的一口氣,堅持下了床,跑到殿外,站在欄桿邊。

就這麽跳下去,仔細一想卻與懦夫何異?何況,她在這世間還有些眷戀,可若茍活,時時受他侵犯,她心中的廉恥觀和底線漸漸的該拉低到何處?

想到此,她再往前一步,已立在臺沿,正在跳與不跳間躊躇不定之時,忽覺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整個人從高臺往下跌去。

那些對她立在高臺邊習以為常,漸漸放松了警惕的宮人們都一下慌了神,膽戰心驚嚷起“救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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